冬日的河面早早地封冻了。站在桥上望下去,冰层泛着青白的光,像一块磨砂玻璃,底下隐约有些黑影,是凝固的气泡,或是被冻住的水草。岸边有几个孩子蹲着,拿石头砸冰,冰碴子溅起来,落在棉鞋上,他们咯咯地笑。...
谁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?这问题每每浮上心头,便有一种莫名的惧惮。大抵言语一出口,便如断了线的风筝,飘飘荡荡,不知落在何方。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竟也是常有的事。我见过许多人,平时说着诸多诺言,待到履行时,...
我常常觉得,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。这城不是由砖石砌成,却比任何城墙都坚固;不在任何地图上标出,却比任何地界都明晰。我的那座城,大约是在三十岁那年筑成的。老刘住在我楼下,是个退休的邮差。他每日清晨必做一...
上的人群像是一群被驱赶的鸭子,忽而聚拢,忽而散开。王君站在月台边缘,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车票,青白的指节凸出着。"东西都带齐了?"女人问。她穿着件半旧的蓝布衫,头发胡乱地挽在脑后。王君点点头。他的目光...
大约是三月末的时候,办公室窗外的夹竹桃忽然开了。起初不过是几朵零星的粉红,羞怯地躲在绿叶间,不甚引人注目。我日日从那树下经过,竟不曾发觉它们的存在。直到那天下午,我提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,难得有闲心向窗...
推开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,一股熟悉的霉味混着粉笔灰的味道扑面而来。我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,午后的阳光从西面的窗户斜切进来,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。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还在那里。桌面上刻着的"早"字已经模糊了,...
老张在院子里栽了两株桂花,一株向东,一株向西。向东的那株长势喜人,向西的却总显出些颓唐。每当秋风吹过,东边的桂花簌簌地落,铺了一地金黄;西边的只零星几点,倒像是害了羞。他记得四十年前那个下午,也是桂花...
旧日历还挂在厨房的墙上,翻到三月的那页,用红笔圈着的那个数字已经褪了色。那是我的生日。父亲坐在天井里削竹篾,青白的竹屑落了一地。母亲在灶间煮面,水汽漫出来,氤氲了她的眼镜片。我站在门槛上看着,忽然想起...
他坐在阳台上,椅背斜倚着墙,两条腿长长地伸出去。天刚擦黑,楼下有孩童嬉闹的声音,但隔得远,倒像是从水底传来的,模糊而断续。烟卷夹在指间,已经烧去大半。他并不常吸烟,只是有时候,手指需要一点事做。灰白的...
我常常对着镜子发呆,看那脸上一道道的纹路,像田沟里的垄,也像旧书页上的折痕。它们不知何时爬上了眼尾,又悄悄向鬓角蔓延。最初发现时,不免有些惊慌,如今却已看得熟了,甚至觉出几分亲切来。楼下理发店的老张头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