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归人向来是多的。我亦不免如此,每每从写字楼里踱出,已是十点有余。路灯只管亮着,照着冷清的街道,偶有汽车飞驰而过,卷起几片枯叶,又任其落下。我向来不怕。初时确有些惴惴,待到走过几回,便也惯了。人行道上...
早晨七点四十五分的地铁站,人群像被倒入模具的液态金属,迅速填满每一寸空隙。穿灰色风衣的男人第五次看表时,手表玻璃面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汽。他的皮鞋尖有节奏地敲打着大理石地面,声音淹没在列车进站的轰鸣里。...
我拔掉了路由器的电源,像拔掉了一颗坏牙,先是疼痛,而后是空洞的轻松。手机被锁进抽屉的瞬间,指腹竟在木质表面无意识地摩挲,仿佛在寻找不存在的指纹解锁圈。窗外初夏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,这种聒噪往日总被降噪耳...
空调的嗡鸣声戛然而止时,老张正在剥一颗煮得发软的鸡蛋。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的手停在半空,蛋壳碎屑簌簌落在报纸上。整栋楼传来此起彼伏的"咦"声,像一群受惊的夜鸟。他摸到抽屉里的蜡烛,是去年中元节剩下的。烛...
街上的人多起来了。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,匆匆地走着,谁也不看谁一眼。偏是那红绿灯下,聚了一簇人,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老者。老者大约七十岁上下,头发花白,衣服虽旧,倒也干净。他躺得很安静,像是睡着了,只是脸...
清晨五点,天还灰着,老张已经蹬着三轮车到了菜市场门口。车斗里堆着刚摘下来的黄瓜,顶花带刺,青翠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,抖出一支点上,眯着眼看市场管理员慢悠悠地来开铁门。铁门"哗啦啦"响着往上...
豆角是极平常的菜蔬,夏末秋初,菜市场上便多起来,青的,紫的,细长的,扁圆的,一捆捆排着,价钱也贱。主妇们来了,拣了又拣,掐头去尾的,末了付了钱,便拎着去了。李家的女人也常买。她手指粗短,指甲缝里总藏着...
城西的那家茶馆,已开了三十余年。青砖灰瓦,檐角略略翘起,一副老态。门楣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,写着"聚仙楼"三字,字迹已被岁月啃得模糊不清。茶馆里总是坐着些老人。他们大多六七十岁,脸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皱...
老张家的晚饭向来安静。碗筷碰撞的声响,咀嚼食物的动静,偶尔的咳嗽声,唯独少了人的言语。三年前,儿子送了台智能手机给老张。起初他只是接打电话,后来学会了看新闻,再后来,吃饭时也机不离手。老伴劝过几次,老...
老张蹲在门口的石墩上,嘴里叼着半截烟,眼睛盯着对面那家新开的便利店。玻璃门擦得锃亮,里头亮堂堂的,几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在货架间穿梭。"老张,还看呢?"隔壁修车铺的老王拎着扳手走过来,"人家都开业三天了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