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东的,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。黑漆剥落的门楣,歪歪斜斜地悬着块匾,上面的"清心茶社"四字,早已被煤烟熏得几乎认不出了。每日清晨,总有几个老人踱进来。他们穿着褪色的蓝布衫,腰背佝偻着,像几株被风压弯的老树...
中午的太阳照例是好的,只是有些烤人。我走进常去的那家面档,照例要了一碗牛肉面。铺面不大,三张桌子,却总挤着七八个人。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,手臂上纹着青色的龙,此刻正忙着下面。面档里已经坐了三个人。靠...
小区通知晚上六点停电检修,我早早备好了蜡烛。蜡烛是去年生日剩下的,白色,细长,立在餐桌上像一根瘦骨嶙峋的手指。六点零五分,灯准时灭了。黑暗像一盆冷水泼下来,我划亮火柴点燃蜡烛。火苗起初抖得厉害,后来才...
楼下的小摊贩又少了一个。老张的修鞋摊不见了,那台老式补鞋机、装着碎皮子的铁皮箱、还有他坐惯的小马扎,统统消失了。水泥地上只留下几处黑黢黢的油渍,像是被剜去一块肉后结的痂。老张在这儿修了二十年鞋。他总爱...
老张的茶摊摆在巷口已有十余年了。一张脱漆的矮桌,四只不齐整的板凳,一只铁皮炉子,几只粗瓷碗,便是全部家当。茶是最贱的茶叶末子,滚水一冲,泛着黄绿色的泡沫。过路的人力车夫、挑担的小贩,常来歇脚,花两个铜...
老张弓着背,在报亭里整理新到的杂志时,总会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一推。他的指节粗大,翻页时却意外地灵巧,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。午后阳光斜斜地切进玻璃窗,把杂志封面上的女明星照得发亮。马路对面,李婶的煎饼...
老张头搬进这栋楼已经五年了。每日晨起下楼买菜,总要与对门的李婶打个照面。两人照例是点点头,李婶的嘴角微微上扬,老张头的眼皮略略一抬,便算是招呼过了。这般的晨间仪式,竟持续了一千八百余日,从未间断,却也...
巷口的老槐树底下,总聚着三五个老头子。他们或是蹲着,或是坐在自带的马扎上,中间摆一副木棋盘,棋子已被摩挲得发亮。李老汉是这里的常客,他的棋艺并不高明,却总爱与人"杀"上几盘。他下棋时有个习惯,右手食指...
老张又来了,推着他那辆绿色的自行车,车后座捆着鼓鼓囊囊的邮包。他照例不按门铃,只在楼下喊一声"信——",声音拉得老长,像一根被风吹得摇晃的电话线。邮包打开时,总有一股旧报纸的味道窜出来。老张的手指粗短...
月光本来是普照大地的,可城里人却总说月光被什么挡住了。我住在城东一座二十层高的楼上,每到夜晚,便见对面楼里的灯光渐次亮起,如同无数只不眠的眼睛。月光自然是有的,只是被那些钢筋水泥的怪物切割得支离破碎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