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翻冰箱时,发现那瓶你去年落在我家的辣酱,已经过了保质期。我盯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看了很久,最后连同装它的塑料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。塑料袋窸窣的声响里,突然想起我们之间最后一通电话,也是这般干脆利落的结...
夏日的午后,阳光透过老樟树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影子,蝉鸣声聒噪得厉害。我坐在门槛上,手里捏着一根冰棍,糖水顺着木柄流到手指上,黏腻腻的。姐姐从屋里走出来,手里拿着半块西瓜。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裙子,裙角...
老张蹲在田埂上,望着刚抽穗的稻子,手里的旱烟明明灭灭。一年的光景,从浸种、育苗到插秧、除草,如今稻穗低垂,再有个把月就能开镰。他盘算着收成,又想起去年那场旱,差点颗粒无收。庄稼人最懂“一年”的分量——...
幸福中总有些亏欠,这是无可如何的。人们每每以为幸福是纯粹的,不掺一点杂质,然而细究起来,但凡幸福,便不免带着些亏欠的影子。李家的儿子考上了大学,乡邻们都说他有出息。李家夫妇也颇欢喜,日日眉开眼笑。可每...
青春是什么?我想,大约不过是几场荒唐事,几滴糊涂泪,和几段无疾而终的友情的总和罢了。老张是我们宿舍最"青春"的一个。他蓄起长发,抱着吉他,在宿舍楼下对女生唱情歌。那歌声实在称不上悦耳,倒像是某种兽类的...
我的寓所是一间,方不逾丈,西向开一扇窄窗,每日黄昏时分,斜阳便从那窗格子里爬进来,在墙壁上爬出歪歪斜斜的光痕。初搬来时,倒也颇觉新鲜,久而久之,竟发现这方寸之地,除了我与四壁,便再无他物了。书桌靠窗而...
我常常想起你。尤其是黄昏时分,窗外的光渐渐暗下来,屋子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灰蓝色的时候。那时你总爱坐在那把藤椅上,膝盖上摊着一本书,却不怎么看,只是望着窗外发呆。你走后,那把藤椅还在老地方。我偶尔会走过...
老李蹲在门前的石阶上,抽着旱烟。烟丝在夕阳里明明灭灭,像极了远处山头上零星的灯火。他的手指粗糙,关节突出,是常年攥锄头把磨出来的。眼下这双手却闲了下来——地早被征走了,说是要建什么开发区。补偿款倒是给...
巷口的槐树又抽了新芽,嫩绿得刺眼。我站在树下,望着那扇熟悉的铁门,油漆剥落了大半,露出锈色的肌肤来。这门里,住着我的老友王君。王君是个古怪人,年轻时便以"狂人"闻名于街坊。他好读书,却不求甚解;常发议...
那天早晨,我发现栀子花的花心里盛着一滴水。起初以为是夜露,手指轻触才发现是咸的。母亲总爱种栀子。阳台上的老陶盆里,那株矮小的植物十年如一日地开着单薄的花。去年腊月查出的肝癌,让她再也闻不到今夏的花香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