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刮胡子时,发现镜中人左眼角新添了道皱纹,像钢笔漏墨在稿纸上留下的细痕。剃须刀嗡嗡响着,突然记起十年前那个穿校服的少年,也曾在同样的清晨,对着同一面镜子偷偷练习成熟的表情。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里躺着去...
巷口旧书店的玻璃门上,水汽凝了又散。伊每次推门进去,那铜铃便"叮"地一响,倒像一声短促的招呼。店主是个寡言的中年人,总伏在柜台后面看书,只偶尔抬眼扫一下。书架间游动的顾客,于他不过是些模糊的影子。唯有...
傍晚六点半,老周坐在阳台上剥毛豆。青壳落在搪瓷盆里,发出闷闷的"噗噗"声。楼下传来电动车报警器的尖啸,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,响了半截又突然哑住。他抬头看了眼挂钟,钟摆早就不动了,可每天到这个点,他还是会...
老张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,已经三个多月了。他时常望着窗外那棵枯瘦的梧桐,梧桐的叶子早已掉光,只剩下几根倔强的枝条向天空伸着,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。"老张,吃药了。"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,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温...
他死了,确乎是死了。这消息是邻舍阿三告诉我的,当时我正在晒衣,手指冻得通红,闻此便僵在那里。死者是我的邻居,一个寡言的中年男人,额上横着几道皱纹,像是用钝刀刻出来的。他独居多年,常在黄昏时分立在阳台上...
厨房里飘出炖菜的香味,母亲站在灶台前,手里的铲子轻轻翻动着锅里的菜。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,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。这样的场景在记忆中重复了无数次,可直到某一天才发现,这样的寻常竟是人生中最安稳的时刻。...
老周在巷口拆邮箱时,我在锈蚀的锁眼里发现一截粉笔头。三十年前,这邮箱漆成邮政绿,周家丫头总踮着脚在箱体上算算术题,粉笔灰落进投信口,像下着一场细雪。如今那些歪扭的数字还钉在褪色的铁皮上,而算题的人早已...
巷子口那只橘猫又出现了。它蜷在杂货店门口的纸箱上,尾巴垂下来,轻轻扫着箱沿。老板老张偶尔丢给它半截鱼尾,它也不急着吃,只懒懒地瞥一眼,等太阳晒够了才慢悠悠凑过去。 这猫没有主人,或者说,整条巷子都是...
人的一生中,有许多东西来来去去。金钱会散尽,朋友会疏远,甚至亲人也终有一别。唯有心情,像影子一般,永远粘在脚后跟上,甩也甩不脱。老张在巷口修鞋已有三十年。他那个小摊子,木板支起的台面,几把锤子、钉子、...
车站的灯总比别处亮些,亮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。我站在检票口,捏着一张过期的车票,忽然想起你来。去年冬天,也是这般光景。你穿着那件藏青色棉袄,领子处磨得有些发白,却总不肯换新的。我们常在站前那家小面馆碰头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