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默的守夜人
路灯下,几片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,最终落在岗亭的窗台上。老张掸了掸制服前襟,袖口的磨痕在灯光下泛着毛边,像用橡皮擦过的铅笔画。他掏出保温杯,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,又很快被夜风吹散。
小区门禁的读卡器坏了三天。快递员小赵第四次来送件时,老张正用改锥拧紧最后一颗螺丝。"试试。"他抹了把额头的汗。小赵刷卡的瞬间,绿灯亮得晃眼,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,眼角挤出相似的细纹。
梅雨季的某个深夜,老张听见岗亭外有窸窣声。打着手电照去,流浪猫正叼着半块馒头往车棚里钻。第二天,岗亭角落多了个倒扣的纸箱,里面垫着件旧毛衣。从此每到饭点,总能看到几个毛团在纸箱边打转,像几朵会移动的蒲公英。
七号楼的李老师退休那年,送给老张一盆绿萝。如今藤蔓已经爬满半个值班室,叶片油亮得能照见人影。每次修剪时,老张都小心翼翼把枝条盘回支架,仿佛在给熟睡的孩子掖被角。
最近小区装了人脸识别系统。年轻人三两步就跨进闸机,老人们却总在摄像头前局促地整理头发。老张依旧站在闸机旁,手里攥着备用门禁卡,像捏着某种过期的船票。风吹动他灰白的鬓角,那些没能被机器识别的皱纹里,藏着整个社区的密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