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城记
老街的砖墙剥落得厉害,斑驳处露出些黄泥来。墙角常蹲着几个闲人,也不过是抽着纸烟,望着过路人发愣。偶有穿制服的走过,他们便不约而同地将烟头摁灭,却又在制服走远后,重新点起。
老张的杂货铺就开在这条街上。铺子不大,货色倒全,从针线到酱油,一应俱全。他常坐在柜台后面,手里攥着个紫砂壶,眼睛却盯着门外。有人进来,他便放下壶,脸上堆出些笑纹;无人时,便又恢复那副木然神情。
对面的李婶是常客,每日总要来买些葱姜。她说话时总爱将"我家那个"挂在嘴边,虽然她家那个已经五年没回来了。老张从不点破,只是默默地将秤砣拨得更偏些。
前些日子,街口来了几个拿着图纸的人。他们指指点点,在墙上画了些红圈。老张晓得那是什么意思,但依旧每日开张,只是紫砂壶里的茶越发地浓了。
今早,李婶没来买葱。晌午时分,听得街上一阵吵嚷,几个穿制服的正往她家门上贴着什么。老张望了望,又低头擦拭起那只紫砂壶来。壶身上有道裂纹,他擦了许久,终究是抹不去的。
夕阳西下时,闲人们又聚在墙角。有人递了支烟给老张,他摆摆手,只是捧着那个裂了缝的壶,小口啜饮着。茶已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