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邻居
老张搬来这栋楼已有五年,却从未和邻居们说过话。每日清晨,他提着旧布包出门,傍晚踏着路灯的影子归来,像一只按时迁徙的候鸟。电梯里遇见时,人们会默契地低头看手机,仿佛那方寸屏幕能化解所有尴尬。
三楼的女人养了只白猫。老张常在垃圾房看见她,系着蓝围裙,仔细将猫砂与厨余分开投放。有次她的钥匙掉在走廊,老张捡起来追到电梯口,两人隔着将阖的电梯门对视,最终谁也没开口。第二天他发现自己门口多了袋新鲜枇杷,紫红的蒂把上还沾着晨露。
去年冬天特别冷。某个深夜,老张被持续的水声惊醒,发现楼道里漫着温水——四楼独居老人的热水器爆了。当他穿着秋裤冲上去时,602的健身教练已经在拧总阀,501的理发师正扶着老人转移。众人沉默地舀水到天亮,只有塑料桶与地面碰撞的闷响。
今年清明雨后,楼下突然多了张石凳。不知是谁放的,垫着手工缝制的棉垫。现在傍晚常有人坐在那儿,依旧不怎么交谈,但会分享一把南瓜子,或帮暂时离开的人看管摇头晃脑的学步车。白猫偶尔来巡视,在凳脚磨两下爪子,又钻进冬青丛里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