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心飘零,听雨倾风
窗外雨声渐沥,打在一排铁皮屋檐上,叮叮咚咚,如无数细小的锤子敲打着。我独坐窗前,望着那雨线斜织,心绪也跟着飘零起来。
雨总是下得这样不经意。早晨还是晴空,午后便阴了脸,到傍晚终于忍不住,将积蓄了一天的水气泼洒下来。人们猝不及防,在街头奔窜,像一群被惊扰的蚂蚁。雨水顺着伞骨流下,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漩涡,又很快被泥土吞咽。
雨声渐大时,风也起来了。窗棂微微震动,发出细微的呻吟。楼下那棵老槐树摇动着枝条,将积存的雨水甩落。一片叶子挣脱了枝头,在空中翻转几下,便跌落在地,粘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,再不能动弹。
邻家的孩子又在练琴,断断续续的音符穿透雨幕传来。那琴声极不熟练,时常卡在一个音符上反复敲打,像一只被困的飞蛾,徒劳地撞击着玻璃。孩子的母亲偶尔呵斥几句,声音尖锐地刺破雨声,又很快被雨声淹没。
雨下得久了,屋里便泛起一股潮气。墙角那张旧木桌微微膨胀,抽屉卡得死死的,怎么拽也拽不开。桌上的书页也卷了边,墨迹晕染开来,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。
天色渐暗,路灯亮起来了。雨丝在灯光下显出形状,斜斜地划过,如同无数根银线从天上垂落。一辆汽车驶过,溅起的水花打在路边的垃圾桶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雨尚未停歇,风却渐渐息了。槐树停止了摇晃,静静地立在那里,任凭雨水冲刷。被雨水洗过的黑夜,显得格外清澈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,很快又归于寂静。
雨终究会停的。到那时,飘零的落叶会被扫走,潮湿的痕迹也会慢慢干透。只是那些被雨水打湿的心事,不知要晾晒多久才能重新变得轻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