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不清道不明的寂
傍晚六点半,老周坐在阳台上剥毛豆。青壳落在搪瓷盆里,发出闷闷的"噗噗"声。楼下传来电动车报警器的尖啸,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,响了半截又突然哑住。他抬头看了眼挂钟,钟摆早就不动了,可每天到这个点,他还是会下意识望一眼。
厨房里高压锅在"呲呲"排气,老伴生前最爱用这个锅炖排骨。现在他只会煮粥,米放得太多,蒸汽阀转动的声音都比从前沉闷。对楼那户人家在炒辣椒,油烟顺着风飘过来,他打了个喷嚏,手一抖,两颗毛豆滚到了拖鞋边上。
电视机开着静音,本地台正在播送台风预警。蓝底白字的滚动字幕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,主持人嘴巴一张一合,像搁浅在岸上的鱼。茶几上的降压药还剩最后两粒,铝箔板反着光,照出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影子。
口袋里的老年机突然震动起来。老周擦了擦手,摸出来一看,是10086的话费提醒。锁屏照片还是孙女三岁时的样子,现在孩子已经去省城读初中了。他把毛豆倒进塑料筛子,听见豆子碰撞的声音,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粮站验粮员敲麦粒用的那面铜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