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法言说的痛
老陈蹲在楼道口抽烟,烟灰缸里积了半缸烟头。对门李阿姨买菜回来,朝他点点头,什么也没问。七年前他女儿从这栋楼跳下去时,也是李阿姨第一个发现的。
医院检查单还揣在他兜里,胃癌晚期。纸页边缘被他摩挲得起了毛边,像他这些年被磨秃噜的脾气。上周儿子打电话要换学区房,首付差二十万,他笑着答"爸想办法",转头就把止痛片嚼得嘎嘣响。
菜场鱼摊的老赵今天突然问他:"老陈,你脸色咋跟死人似的?"他咧咧嘴说熬夜看球,顺手接过宰好的鲫鱼。塑料袋渗出的血水沿着指缝往下淌,让他想起女儿最后那天穿的白裙子。
昨晚他偷偷去了趟顶楼。风很大,晾衣绳上挂着隔壁新婚夫妇的床单,在夜色里扑棱得像要起飞。他摸出诊断书看了又看,最后折成小块塞回口袋——楼下还有老伴煨着的排骨汤,她总抱怨他喝汤像喝药似的皱眉。
路灯亮起来的时候,老陈掐灭烟站起身。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老狗,呜咽着挠门。他把诊断书团了团,扔进装满烟蒂的垃圾袋,系了个死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