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,便好
巷口的老式理发店,墙上贴着三十年前的电影海报,边缘已泛黄卷曲。陈师傅的推子仍旧"咔嚓咔嚓"地响着,与隔壁五金店的角磨机声搅在一处。剃头的人半阖着眼,碎发簌簌落在白布上,像初冬的第一场薄雪。
王阿婆每日辰时必来买豆浆。她总从青布口袋里排出三枚硬币,排在早点铺的玻璃柜台上,叮当一声。老板便舀一勺白糖,不多不少,刚好在豆浆表面堆成个小山尖。她端着碗立在梧桐树下喝,喉结一动一动,花白鬓角沾了雾气也不擦。
十字路口的修车摊,李老三正给自行车补胎。他膝头压着胶皮,拿锉刀来回打磨,橡胶屑簌簌落在水泥缝里。补完总要捏两下铃铛,"叮铃"一声,车主便知道可以来取了。有时会多给五毛钱,他便掀起围裙擦擦手,从铁盒里数出找零。
小学放学时分,文具店老板娘会搬张矮凳坐在檐下。穿红裙的小女孩来买橡皮,挑了半天选中有香味的,拆开包装凑到鼻尖闻,突然打个喷嚏。老板娘就笑起来,眼角的皱纹堆成小褶子。
暮色漫过晾衣绳的时候,谁家飘出炝锅的葱香。二楼阳台垂下串辣椒,被风推着轻轻碰墙,笃笃地响。穿堂风掠过弄堂,带走了白日里所有的声响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