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天

心情不好的时候，照例是坐在那张旧藤椅上。藤椅已经很老，一坐上去便吱呀作响，仿佛也在诉说着什么。窗外有一棵不知名的树，叶子时常掉下来，一片两片，不多也不少，恰巧能让人数得清楚。

屋里的钟走得极慢，秒针挪动的声音倒显得格外响亮。哒，哒，哒，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的脑门上。我想关掉它，手伸到半途却又停住了。关了钟，这屋子里便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了，那更不好受。

厨房的水龙头有些漏水，每隔一阵子便滴下一滴水来。起初还想着修理，后来竟也习惯了。水滴砸在水池里的声音，有时竟和钟摆声合成了一拍，听着倒像是一首古怪的曲子。

楼上的住户又开始拖动椅子了。那椅子腿大约已经磨秃，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这声音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，不知是在做什么。我曾想上去理论，但走到楼梯口又折返。横竖都是要听的，何必多此一举。

外头偶尔有汽车驶过，轮胎碾过路面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这声音倒还好，至少比人声强。人声往往带着莫名的欢愉，听了只觉得刺耳。

抽屉里还有半包烟，已经放了很久。我不常抽烟，但此时却想点上一支。烟点着了，吸一口，竟觉得苦涩得很。想来是放得太久，烟丝都发了霉。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吸着，看着烟灰一节节变长，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，掉落在桌面上。

烟灰缸里积了水，是昨夜下雨时漏进来的。烟灰落进去，发出细微的嘶声，转瞬便熄灭了。我看着那浑浊的水面，忽然想起明天还要上班。

明天，太阳照例会升起，人们照例会奔走，世界照例会运转。而我的心情，大约也会好起来的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