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守夜人
凌晨四点的便利店,日光灯管在塑胶地板上投下青白的影子。老张把最后一箱矿泉水码进冰柜时,自动门"叮咚"响了一声。穿睡衣的年轻母亲抱着啼哭的婴儿冲进来,抓了包奶粉又匆匆离去。玻璃门开合间,夜色像浓稠的墨汁,始终化不开。
收银台边的关东煮咕嘟作响,萝卜块在汤汁里浮沉。老张用竹签戳了戳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纺织厂上夜班的日子。那时车间里也有这样的白炽灯光,照得人脸色发青。下岗潮来的时候,整排缝纫机安静得像停摆的座钟。
五点半,晨跑的大学生买走加热饭团。六点十分,西装革履的销售员往咖啡杯里倒了三包糖。老张清点着零钱盒里的硬币,它们带着体温,在掌心垒成小小的银色塔楼。早班店员推门进来时,他正把过期面包放进特价筐——这些面包会成为附近工地民工的早餐。
城市在窗外渐渐苏醒。便利店像艘夜航船,载着形形色色的旅人渡过黑暗。老张摘下工牌,听见身后传来新一天的扫码声。晨光爬上货架,那些被午夜浸泡过的饼干糖果,此刻正泛起柔软的金色光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