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屋
我的寓所是一间,方不逾丈,西向开一扇窄窗,每日黄昏时分,斜阳便从那窗格子里爬进来,在墙壁上爬出歪歪斜斜的光痕。初搬来时,倒也颇觉新鲜,久而久之,竟发现这方寸之地,除了我与四壁,便再无他物了。
书桌靠窗而置,我常伏案工作,一抬头便见窗外的树梢。树是老树,枝干虬结,不知是何年何月所植。树叶青了又黄,黄了又落,如此循环往复,而树下往来行人,却从不曾抬头看它一眼。我想,这树大约也是寂寞的罢。
电话是有的,但鲜少响起。偶有铃响,不是推销便是催缴,久而久之,我也懒得去接。手机里存了不少号码,可翻来翻去,竟不知该拨给谁。昔日同窗,早已各奔前程;旧时好友,亦散落天涯。每每思及此,我便觉着这屋子愈发空荡起来。
一日,忽闻叩门声。开门一看,是对门的邻居,手里端着半盘饺子。
"自家包的,多了些,您尝尝。"他说得极随意,像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我愣了片刻,忙不迭接过,连声道谢。那饺子皮薄馅大,咬一口,汁水便溢了出来。我忽然想起大学时,室友们常围着一锅饺子争抢的情景。
自那以后,我便时常与邻居往来。有时是他送我一碗汤,有时是我给他捎些水果。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,却让我那渐渐有了生气。
人与人之间的羁绊,大约就是从这些微不足道的往来开始的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