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叠在结婚证里的青春
80后的结婚证上,钢印压得格外深些。那红本子揣在怀里,像块烧红的炭,烫得人心慌。
他们结婚时正赶上房价发癫的年代。售楼处的沙盘亮得晃眼,模型小区里插着"售罄"的红旗,风吹过来,旗子"哗啦啦"地响,像是嘲笑揣着存折的年轻人。小两口攥着六个钱包凑来的首付,在购房合同上签字时,钢笔突然不出水了——原来连墨水都知道这价钱荒唐。
婚礼酒席上的龙虾冷得像塑料。新娘换敬酒服时,发现婚纱店租来的裙撑断了两根钢丝,硬邦邦地支棱着,像他们婚后渐渐显露的脾气。司仪在台上喊"早生贵子",台下亲戚们跟着起哄,却没人提儿童诊所的挂号费已经涨到三百。
生孩子那年,男方公司开始"优化结构"。他抱着纸箱站在写字楼门口,发现失业金只够买半罐奶粉。妻子把吸奶器藏在办公桌下,哺乳间改成了文印室,她只能蹲在卫生间挤奶。冻奶袋上标注的日期,像在给母职生涯做倒计时。
现在他们躺在两米二的床上,中间隔着充电线。当年婚礼录像带早就霉变了,倒是在某个购房APP的缓存里,还留着他们看过四十八次的样板间视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