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巷深处
巷口的老张又在炸油条了。油锅里的泡沫翻滚,噼啪作响,那声音划破清晨的寂静,倒像是给整条巷子报晓的钟。老张的手背青筋凸起,指节处有几块烫伤的疤痕,却不妨碍他麻利地将面团拉长,扭成螺旋状滑入油锅。
巷子里的住户们陆续醒了。二楼王家的窗子"吱呀"一声推开,女主人的发髻还松散着,便探出半个身子:"老张,留两根脆的!"对面修车铺的小李正蹲在门口刷牙,满嘴白沫地含糊应着:"给我也带两根。"老张并不答话,只将铁夹子在锅沿上轻敲两下,算是应了。
油条摊旁,卖豆腐脑的老周支起了折叠桌。他舀豆腐脑的手法极讲究,薄薄一片铲子斜插进桶里,手腕一抖就是完整的一片,淋上酱汁,撒些葱花、虾皮、榨菜末。食客们围坐,喝得呼噜作响。
太阳升高了些,油锅里的泡沫渐渐平息。老张解下围裙搭在肩上,摸出皱巴巴的香烟。老周递过来一碗豆腐脑:"今天碱放多了吧?"老张咂着嘴尝了一口:"不碍事,横竖吃的是个热乎劲儿。"
巷子深处传来孩子的笑闹声,几个小学生追逐着跑过,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的。他们经过油条摊时,老张总会塞给每人一小截刚出锅的边角料。孩子们道谢的声音还没落,人影已经拐进了巷子那头。
油烟味、酱香味、人声、笑声混在一处,在巷子里飘荡。这些味道与声音,日日如此,却从不叫人厌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