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囊里的星辰
巷口的槐花又落了。老周把修理摊的小马扎折起来时,沾着机油的手指被生锈的铁条划了道口子。他望着渗出的血珠发愣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,那纸页边沿也带着这样的锈迹——当年为给父亲凑医药费,他把通知书垫在了漏水的高压锅底下。
修车摊后面的水泥墙上,总留着几道粉笔印。路过的小学生以为是谁家的算术题,只有老周知道那是他偷偷画的速写。工具箱底层压着本《罗丹艺术论》,书页间夹着张皱巴巴的巴黎圣母院明信片,那是1998年他在旧书摊用半个月早饭钱换来的。
菜市场的王婶总笑他:"周师傅修车还戴手套,穷讲究。"他们看不见手套内侧用圆珠笔描的维纳斯,线条早就被汗渍晕开了。去年暴雨冲垮了城中村的围墙,露出他砖房里满墙的炭笔画,居委会来检查安全隐患时,倒是对着那些蒙尘的石膏像愣了神。
老周最近总梦见美院的老门卫。醒来看见天花板上雨水渍成的形状,恍惚觉得像少年时临摹过的西斯廷壁画。他把扳手塞进工具包,金属碰撞声惊走了檐下的麻雀——工具包衬里上,还缝着当年画室的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