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
我又在那张褪了漆的木椅上坐下。这椅子是房东的,年岁久了,椅背上的花纹早已磨平,只余下几条浅痕,犹自挣扎着不肯完全消失。我每日黄昏都坐在这里,面对着那扇漆成墨绿色的门,。
门外的脚步声总是很多。皮鞋跟敲击水泥地的脆响,运动鞋底摩擦的闷声,高跟鞋的橐橐,还有小孩子跑跳时的啪啪声。起初,每个脚步声都令我心跳加速,后来便渐渐麻木了。我学会了分辨,那些脚步声大多匆匆而过,从不迟疑。
窗台上的绿萝长得很好。我本不善养花草,这盆绿萝却出奇地顽强。它垂下几根细长的茎,末端又生出新的叶片,嫩绿得几乎透明。我有时对着它自言自语,说些白日里的琐事。它静静地听着,偶尔随风摇曳几下,算是回应。
街角的邮筒已经生锈了。我每周都去寄一封信,信纸是淡蓝色的,带着极淡的香气。邮筒吞下信件时总会发出"咚"的一声闷响,像是叹息。我不知道这些信最终去了哪里,或许它们和我一样,都在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收件人。
抽屉里有一沓明信片,印着各地的风景。我时常翻看,想象着你站在那些地方的样子。埃菲尔铁塔下,你该穿什么颜色的外套;威尼斯的水巷里,你的倒影会如何被波纹揉碎。这些想象支撑着我度过许多个无话可说的夜晚。
久了,时间便不再是线性的。某个瞬间,我会突然闻到记忆中你的气息;某个街角,仿佛下一秒就能与你擦肩而过。这种错觉越来越频繁,像老电影里跳帧的画面。
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。我望着杯底残留的褐色痕迹,忽然明白,我等的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,而是本身——这种状态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真实的部分。就像那盆绿萝,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默默生长着属于自己的枝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