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等你,依旧
巷口的油条摊又摆出来了。老周支起那顶发黄的遮阳伞,伞骨断了两根,他用细铁丝缠着。油锅里的油还是那么清亮,不知用了多少年。
五点四十分,第一锅油条下锅。老周的动作很慢,像在数着秒。巷子里的学生和上班族陆续围过来,有的跺着脚看表,有的朝巷子深处张望。老周不着急,他知道总会有人等不及,转身奔向地铁站。
六点二十分,穿蓝布衫的女人准时出现在巷尾。她走得很稳,布鞋底磨得发亮。老周从铁盘底下抽出一个纸包,油条是温的,已经晾了半小时。女人接过时总要笑一下,眼角的皱纹像揉皱的油纸。
他们不说话。二十年前女人第一次来买油条时,她男人还在。后来男人开货车出了事,老周就总留一根不卖。有人问起,他只说:"油锅老了,火候算不准。"
七点过后,老周收摊。他把铁盘擦得锃亮,忽然想起今早女人鬓角有根白头发晃着。明天该多留一根油条了,老周想,虽然知道她一个人吃不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