拥抱四季
春日里,燕子飞来时,我便知道冬已尽了。杨柳先抽出嫩芽,接着桃杏也渐次开了花。走在街上,忽见一丛野花从砖缝里窜出,黄的紫的,煞是好看。人们从厚重的棉衣里解脱出来,脸上也显出些活气。小贩们支起摊子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有时一阵风过,花瓣便纷纷落下,落在行人肩头,却无人拂去,想是都贪恋那一点春意罢。
夏日的太阳却是不讲情面的。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,踏上去竟有些粘鞋。每到午后,蝉鸣便响彻云霄,吵得人脑仁疼。偏生这时节蚊虫也多,嗡嗡地围着人转,冷不丁便是一口。然而傍晚时分,暑气稍退,人们便搬了竹椅出来,在树荫下乘凉。孩子们舔着冰棍,汗水混着糖水往下淌。老人们摇着蒲扇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年旧事。西瓜皮扔了一地,蚂蚁们忙不迭地搬运着残渣。
秋风一起,树叶便开始变色。先是微黄,继而深红,最后枯干落地。早市上多了许多卖柿子的,橙红透亮,堆成了小山。主妇们忙着腌菜,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挂满了萝卜干和白菜。夜里睡觉,须得加一床薄被了。清晨出门,常见白霜覆地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风卷着落叶打旋儿,几个小学生追着跑,笑声清脆。
冬天到底是来了。北风刮得人脸生疼,鼻子耳朵冻得通红。卖烤红薯的推着车,热气从铁桶里冒出来,在冷空气中凝成白烟。人们缩着脖子赶路,呼出的白气转瞬即逝。最冷的时候,连流浪狗都找地方蜷着不动了。但若下起雪来,孩子们便不管不顾地冲到空地上,团雪球,堆雪人,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也不在乎。屋里暖气开得足,玻璃窗上凝了水珠,一道一道往下流。
四季便是这般轮转,人们抱怨着,却也适应着。寒来暑往中,日子一天天过去,竟也品出些滋味来。